全世界最贵的衣服是什么牌子?
不是Prada或者LV,
而是用足丝(sea silk)织成的衣服。
曾经有一位商人开价250万欧元,
希望购买用足丝织成的衣服。
却被世界上最后一名足丝裁缝拒绝了,
她叫奇亚拉·维戈。
每年春天,62岁的维戈身穿黑色长袍,
背诵一首祷文后
便一头扎进水晶般的大海里。
从撒丁岛出发,维戈下降至水下15米,
到达一片隐蔽的长满青草的水下海湾,
这是她家族女性保守了24代的秘密。
在水下,维戈会用小刀小心地
修剪从耳廓贝壳中生长出来的足丝,
这是贝壳的唾液与海水接触后
凝固成的角蛋白线,
是世界上最稀有的丝线。
五千年前,
美索不达米亚的妇女们便是用这海里
出产的丝绸为国王绣衣服、
为所罗门王做长袍,
为祭司、教皇、和法老做圣衣。
[地中海地区出土的公元十二世纪的足丝织物。]
在圣经旧约中它被称为是
上帝命令摩西上祭坛时披的衣料。
耳廓状的贝壳也被称为笔壳(pinna nobilis),
高度濒危,全世界只有地中海里才会生长。
它分泌的海丝被称做"足丝",
相当于是贝壳的"根",
或者是攀附在岩石里的"肌肉",
大约需要潜水100次才能收获30g。
而维戈是地球上最后一个知道
如何收获、染色和刺绣足丝的人。
没有人知道维戈家族的女性
是什么时候开始编织足丝的。
但1000多年来,
足丝复杂的技艺只通过
这家族的女性传递了下来。
且每位女性在教给
女儿、侄女儿或孙女之前,
都守口如瓶。
从深海中收获足丝后,
维戈将这些丝线浸入淡水25天,
每3小时换一次水。
等到它们慢慢变干,
再用梳理刷清理,除去剩余的沉淀物。
然后是最难的部分:
将每一缕纯海丝从一团乱麻中分离出来。
因为海丝比一根头发还要细三倍,
维戈会用一盏带着放大镜的灯,
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把每一根丝线拔出来。
看起来很容易,其实这个动作
维戈的手指已经练习了50多年。
如果你在维戈身边
等她提取了一堆厚厚的丝线后,
会让你闭上眼伸出手,
这时你什么都感受不到。
如果悄悄睁开眼睛,
才能看到维戈正在你的手掌上
来回滚动着一团没有重量的足丝。
接下来她会将足丝在小木槌上手工缠绕,
当丝线绕成一个长螺纹线时,
她从桌上抓起一罐混浊的淡黄色液体。
此处划重点。
这瓶女巫药水将带你进入一个神奇的领域。
维戈会将丝线放入含有柠檬、
香料和15种不同海藻的秘密混合物中。
几秒后,丝线变得很有弹性,
她兴奋地跑到院子里,
展示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最后,维戈用她的指甲将海丝交织成纱,
它需要连续15天时间,
用这样的原始工艺提取,
才能创造出足够多的线来织出几厘米。
维戈的工作室
只有一张小木桌
和一架200多年历史的织布机,
桌子上的玻璃瓶里满是
黯淡的靛蓝和琥珀色药水儿。
[维戈拥有124种由水果、花朵和贝壳制成的天然染料。]
如果非说还有些什么其他的,
那就是一份证明她是
意大利共和国最高等级骑士身份
的荣誉证书被扔在了地板上。
如果你想进入维戈的世界,她一定会给你展示。
但是你需要呆一辈子才能理解它。
维戈是从她祖母那里学到了这古老的工艺,
她记得祖母在她三岁的时候
就用划艇把她划入大海,教她潜水,
12岁时她就已经坐在织布机上织布了。
"我的祖母在我身上编织了一副
无法解开的挂毯,
从那时起,我就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了大海。"
维戈在当地被称为su maistu(master),
一代只能有一个大师,为了成为这个人,
必须把生命投入到学习成为大师的技术上。
和之前的23位女性一样,
维戈从来没有在工作中赚过一分钱,
她受到了神圣的“海誓约”的约束,
誓约主张永远不买卖足丝。
[维戈正在用指甲和钉子刺绣一小片足丝。]
维戈家中没有一件足丝的作品,
她和丈夫住在一套简朴的公寓里,
靠着丈夫的退休金和参观
维戈工作室游客的捐赠来生活。
但在卢浮宫,大英博物馆和梵蒂冈的展览中
均有她用足丝编织的作品。
不仅如此,维戈还为教皇和丹麦女王创作。
更多时候她为新婚夫妇、
接受洗礼的孩子和希望怀孕的妇女
刺绣足丝作为赠礼。
[维戈为新人刺绣枕头作为赠礼]
"足丝不是属于我一个人或家族的,
它属于全人类。" 她断言。
"卖出它就好像试图从太阳和潮汐中获利。"
但这并没有阻止人们尝试将足丝商业化。
最近有一位日本商人向维戈求购,
以250万欧元购买她最著名的作品“女性之狮”
图案织成的衣服。
[“女性之狮”是维戈花了四年时间用指甲缝制的45cm*45cm作品,献给世界各地的女性。]
维戈坚定地拒绝了他,
她宣称“世界上的任何女人都不会卖的。”
有些作品,
如重达2g的50cm*60cm的纯足丝布,
需要六年缝合。
如果是那些描绘圣经段落和异教神灵的大挂毯,
花费的时间会更长。
维戈家族织造作品有140种模式,
其中有8种将永远不会被书写,
但一定会口头代代相传。
根据传统,
足丝秘密的继承人是维戈最小的女儿,
就像她祖母一样。
维戈从小就开始教她如何潜水和刺绣,
但唯独没有将染料药水的配方传授。
因为维戈觉得现代社会中,
这样母系族谱的代代相传,
古老技艺的秘密早晚会被解开,用于商业。
即使人们都认为想让这艺术消亡的人是愚蠢的。
维戈有这样绝望的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。
2005年,维戈创建了世界上唯一一家足丝博物馆,
但政府竟然关闭了她的免费博物馆,
理由是该建筑的电力系统不符合"规定"。
维戈苦于找门路,
最后终于得到市政府的回应,
但回应竟然要求她必须收取入场费,
并写下足丝生产的秘密和模式。
维戈不耐烦的回复“只要我还呼吸,
就用我的手指捍卫神圣的海誓约!”
这个消息引起了撒丁岛全岛的关注,
引发了网上请愿并征集了近2万个签名
——包括撒丁岛总统的签名。
但仍然无济于事。
[网络请愿截图,目前已停止征集]
最近有两名年轻的艺术家发起了一项众筹,
以帮助维戈继续租用她的工作室。
具有讽刺意味的是,
这是维戈祖母在50年前教她如何旋转足丝的房间。
除非他们可以在2018年11月前
筹集8.5万欧元购买这房间的自有物业,
不然的话小镇将驱逐她离开。
政府的人早就不认为
最后的足丝大师是宝贵的财富。
记者和维戈相处的最后一个晚上,
她带我去了一个僻静的小海湾,
那是她家人祈祷的地方。
当太阳融化入海时,
她就站在海湾的边缘,
闭上眼睛吟唱神秘的圣歌。
然后她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团足丝,
纺了一长串。
“秘密可能会随我而逝去,”
她将线系在我的手腕上,
“只有这样海上丝绸才能继续生存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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